一部文学史,几乎页页都散发出酒香。以“李杜”为例,李白自称“酒仙”,杜甫因有一句“性豪业嗜酒”,被郭沫若先生称之为“酒豪”。郭老还煞费苦心地统计出,二人现存的诗作中言及酒的,李占17%,杜占21%。假设没有酒,《李太白集》、《杜工部集》一定会薄许多、逊色许多。
酒,水的外形,火的本质。它让人们表达出本真的自我,纯朴的情感。也许正是密州大地的灵秀之气与密州古酒醇香甘冽,催生出了千古绝唱--《水调歌头》。宋神宗熙宁七年(1074)秋,苏东坡由杭州移守密州(今山东诸城)。执密州期间,虽然大宋王朝仍是内忧外患,密州却因有了苏东坡这样敢于为民请命的父母官而富裕安宁,成为“京东首善之地”。
熙宁八年(1075)八月,苏东坡命人修葺城北旧台,并由其弟苏辙题名“超然”,取《老子》“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”之义。苏东坡意趣超然,在密州期间几番拒绝了王安石的招揽,但苏东坡一篇《超然台赋》,却让各方文人政客争相唱和,密州与超然台借东坡之才名扬天下。超然台成为迎来送往的重要场所,超然台内外也时常能嗅到密州美酒的芬芳:敬天谢神,无酒不足见其诚;良辰佳节,无酒不足显其乐;春风得意,无酒不足畅其怀。客从远方来,无酒不足见款款厚意,友到远方去,无酒不足见依依深情。丙辰中秋前夕,宋神宗应苏东坡之请,下诏封常山山神为“润民侯”。
不久,又传来苏东坡即将升迁的消息。中秋节,密州通判赵赓以欢庆皇上“润民侯”之封为由,命人在超然台上大摆酒宴,密州所有官员、学者、士绅济济一堂,歌功颂德之言、兼济天下之愿、难舍难分之情全都寄托在醇厚的密州美酒之中。
人们从月亮升起开始畅饮,一直闹到月转西天,东方暨白。盛情与美酒,推杯换盏之际,苏东坡酒兴恣肆,真情坦露,忆及阔别六年的弟弟子由,忆及亡故十年的妻子王弗,念密州民风之淳朴,念天地悠悠与民生之多艰,悲悯与超然之情顿生,化为一阙《水调歌头》:丙辰中秋,欢饮达旦,大醉,作此篇。兼怀子由。明月几时有?把酒问青天。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?我欲乘风归去,唯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?转朱阁,低绮户,照无眠。不应有恨,何事长向别时圆?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短短百余字,包容了天上人间,世事冷暖。而词外的豁达超然之意与悲天悯人的情怀更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