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苏东坡惹朝廷不满,被发放到黄州务农,工资停了,奖金没了,津贴什么的更不用说。他又不会经商,没有来钱的地方,全靠几十亩薄地养活家小,秋收冬种,春耕夏锄,可是家里面却不缺好酒。
那些好酒当然不是他花钱买的,他买不起;也不是行贿者送的,因为他已不是领导,别人犯不着巴结他;更不是他自己酿的,因为苏东坡虽然懂酒,但不会酿酒。他曾经异想天开,用糯米掺蜂蜜来酿酒,以为酿出来肯定很甜,谁知蜂蜜腐败变酸,糯米长满绿毛,成品酒五彩斑斓,好像夕阳下的臭水沟。他不甘心,大着胆子尝了一口,把肠胃喝坏了,拉稀拉到腿肚子打颤。
那么苏轼是从哪儿弄来的好酒呢?还是别人送的。他是大文豪,文章和诗词驰名天下,好多人仰慕他,所以送酒给他喝,包括黄州周边四五个地市的领导,都把各自辖区内有名的好酒寄到他家里去。
老苏是很爱喝酒的,可惜量太小。“饮酒终日,不过五合”。花一天时间去喝,只能干掉半升(五合为半升,宋朝半升约三百毫升),多相当于一瓶啤酒。领导们前前后后给他送了几十斤好酒,他只喝了几斤,剩下的不舍得卖掉,就在屋里攒着。
他家北墙根儿一长溜酒坛子,每个坛子里都装着大半坛名酒。到了夏天,坛子密封不好,苍蝇蚊子乱飞,苏轼怕酒坏掉,找了一个大缸,把那些剩酒统统倒进去,盖上盖子,封上黄泥,什么时候来了客人,就从缸里舀酒待客。苏东坡在黄州时给自己盖过三间简易房,房间四壁画满雪景,美其名日“雪堂”,那一缸混合酒就存放在雪堂里,故此老苏为它取名“雪堂义樽”。
其实苏轼应该顺手从鸡尾巴上拔根毛,“哗啦哗啦”把酒搅匀,然后改名“鸡尾酒”。因为我们知道,大约要到七百年后,纽约某酒馆一个名叫贝特西·弗拉纳根的服务员把几种剩酒倒进一个大容器里,冒充新酒给客人喝,结果鸡尾酒就横空出世了。